气得直接打了他几耳光。
“你疯了,你爹是罪有应得。”
高怀民恨声道:“才不是,我爹是被王家陷害的。”
冯氏骂道:“当年王家自顾不暇,哪还能去陷害你爹?”
“我从前夸你聪明,可如今看来,你简直蠢死了。”
高怀民道:“那赦免的圣旨都下了,我爹为什么会死?而且还死在王家人的面前。”
王霁道:“那是因为,你爹胆小,怕朝廷追查他拿出二十万两贿赂银的事。”
高怀民嗤笑道:“你休想骗我,我家当时根本就没有二十万两。”
“有。”冯氏咬了咬牙。
高怀民目光骤变,惊声道:“娘,你说什么?”
冯氏恨声道:“蠢货,家里有钱怎么会告诉你一个小孩子?”
“你爹的的确确拿了二十万两去买官,这件事举族皆知。不然他们为什么容不下我们孤儿寡母?还不是因为你爹拿走太多钱了!”
高怀民摇头,一脸惶恐道:“不,我不信,这不是真的!”
冯氏厌恶道:“我现在最恨的,就是带着你改嫁。”
“好好的公子哥你不当,还给高家惹事。”
“你现在已经被高家除名了,重新当回张家的儿子,你满意了?”
高怀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,始终无法挣脱,痛苦道:“这不是真的,这不是真的……”
王霁淡漠道:“要不要送你去见见废太子,当年贪污案,正是他岳父徐宁一手策划。”
“你见到他,或许就清楚真相了。”
“两万的贪污和二十万的贪污,中间的差距就是你爹用命填上的。”
高怀民惶恐极了,目光闪烁,不敢再和王霁对视。
他在大牢里自自语,整个人开始崩溃。
冯氏恨他自作主张,如今连累高家,连累自己的小儿子,对着他又打又骂,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。
王霁原本打算留高怀民一条命的,可他离开大牢后没多久,差役来报,说高怀民自尽了。
王霁问道:“通知高家了吗?”
差役道:“通知了,不过高家说没这个人,不管。”
王霁沉默了一下,说道:“那就以张守财的身份下葬吧,丧葬费我出。”
差役忙道:“哪能要您的钱,衙门里会办好的。”
王霁淡淡道:“无妨,我与他是旧识。”
差役不好再说,便点了点头道:“那小的立即去办。”
王霁点了点头,回到了住处。
他能理解高怀民的选择,他把所有光阴都铸成了仇恨的锁链,培养他的高家被他拖拽进了深渊,相依为命的母亲以他为耻……早已腐烂的内脏长不出新的血肉,他最终困死在了仇恨的荆棘里。
仇恨是一把双刃剑,握住它刺向别人的同时,刀刃早已深深割裂了自己的灵魂。
曾经的他,就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。
如今梳理那段记忆,依旧会觉得窒息。
有些人明明活着,却已经死在充满仇恨的路上……
可原本,也不是穷途末路。
回头望向必死结局的开端,是阴谋的算计,是家人的愚蠢,是自己的无能,是毫无挣扎的接受,是向命运低头的自弃。
当所有人都是一潭死水,上天又怎么会给幸运眷顾?
导致他们走向悲惨命运的,从来就不是别人,而是他们自己。
一个习惯接受给予的家族,一个不懂得极力争取的家族,一个将命运交给他人裁决的家族……就算没有那些风雨摧残,也绝不会走得远。
同样的境况下,祖母迅速接受现实,立即采取自救,积极调动家人,想方设法表明处境,不仅为王家换来舆论的同情,更换来了新的生机。
明明还是罪人的身份,案子也还没有翻过来,但经过祖母的努力,王家的处境焕然一新,脱离了必死的结局。
而这些,仅仅是她在三天内就做到的。
一味的仇恨和怨天尤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,真正的自救必先要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,积极改变能改变的境况。
这就意味着,一个家族要想长久兴旺,在对子孙的教育中,一定不能忽略危机教育和自救教育。
在对族长的选拔中,一定格外注重沉静和勇气的培养。
沉静可以使人稳重不乱。
勇气可以使人做出选择和改变。